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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上另一个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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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林

2022/12/24 19:21:22


  “白扬,不要走,快醒来,快醒来啊!”2021年春,湖南省湘西一所小学的运动场上,女教师李佳脸色惨白,双拳紧攥,浑身发抖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口中喃喃念着。
  
  学校正在进行消防演练,有名年轻的消防员正在为地上一个“在火灾中窒息”的人形模具做双手按压,教授大家急救方法,谁料,这触发了李佳的一段隐痛,绷不住情绪的她被同事们扶到一旁休息。
  
  消防员名叫肖健,完成教学后,他立刻前去关心李佳。李佳在学校同事的安抚下,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说:“不好意思,我失态了,你继续吧。”说完,她匆匆跑回办公室。
  
  结束工作后,肖健仍不放心,再去教学楼时,刚好遇到下班的李佳。看着这个长发披肩、皮肤藕白的清秀姑娘,他问:“李老师,你还好吧?”
  
  李佳怔怔地看着帅气的肖健,目光又移向他那身消防服,缓了会儿,她低声说:“我还好,不,不太好。”那天傍晚,两人沿着学校运动场一圈一圈地散步,不知走了多久,沉默的李佳终于说起了那段往事……
  
  2014年夏,在安徽一所大学念大二的李佳在一次学校社团活动中,认识了同样来自湖南的男生章白扬。章白扬挺帅气,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,三分球投篮漂亮得能引起一票女生的尖叫,他如太阳般耀眼,看到他,李佳的心忽然激荡不已!
  
  高考完的暑假,李佳在一家旅行社打短工。一天,骑车上班路上,拐角处突然跑出一条大狗,慌乱之下她猛地扭转龙头,歪向了一名年轻男游客,就在她要跌倒时,他扶住了车把手,腿部被车轮剐蹭红了,他却展眉一笑说:“没事儿。”随后,追着团队走了。男生的脸轮廓分明,像漫画中走出的人,李佳印象深刻,不料,他们竟在异乡重逢,还成了校友。
  
  章白扬似乎不记得当年的一面之缘,内敛的李佳不敢提起。她喜欢他常去的自习室,坐在窗边,抬脸看到窗玻璃反射出他的剪影,情不自禁嘴角上扬。李佳还积极地参加社团活动,偷偷期盼能再与章白扬同行。
  
  一次活动时,冲来一条大狼狗,李佳怕狗,章白扬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身侧。还有一次活动时,有人忽然笑言:“你俩穿情侣装哎!”章白扬竟和李佳穿了同款不同色的连帽卫衣,她有些不好意思,偷瞄了一眼章白杨,他嘴角轻翘……
  
  这些微小的细节像阳光下叶片里清晰的脉络,交织着,蓬勃着。2015年4月,李佳生日那天,章白扬表白。原来,他竟也记得她,李佳欣喜若狂。
  
  此后的日子,甜得发光。2016年夏毕业季,章白扬回到湖南省长沙市老家做了消防员,而李佳回湘西当了一名小学教师。只要有空,他们就会坐火车去对方的城市相见。章白扬把两人的火车票积攒起来,并说,攒到一百张票的时候,他在长沙买的那套小居室也该装修好了,他会娶她。
  
  2018年春,李佳正在学校上课时,噩耗传来,章白扬在一场救援中被倒塌的房屋砸中,重伤不醒。赶去长沙的路上,她心慌意乱,不停地祈祷着。
  
  在医院再见到爱人时,他已在太平间。
  
  那个太阳般耀眼的男孩,那个眼中总是含着温柔爱意的男孩,他皮肤黝黑,僵硬地躺着,闭着双眼。李佳颤抖着抚着他的脸,哭喊道:“白扬,你给我醒过来,给我醒过来啊!”
  
  指尖的凉意如藤蔓,顺着血液,爬向心脏,又陡然变成锐角,一分一寸,她的心被狠狠贯穿……
  
  章白扬妈妈的身体不好,数次昏厥,卧床不起,而他爸爸还强打起精神宽慰李佳。
  
  回到湘西后,无数个夜里,她泪流不止,周末休息时,她总会无意识地走去火车站,看着出站口人潮汹涌,可再也等不来那个熟悉的身影……
  
  李佳讲了很多,肖健一直默默地听着,为她的欢喜而欢喜,为她的痛而痛,却不知如何宽慰。
  
  “其实,不用安慰我,”李佳停住脚步说,“所有人都不敢和我提这些过去。今天和你说这么多,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或许我在慢慢自愈……”
  
  本以为,这只是一次萍水相逢后的畅聊,可此后,李佳时不时就能遇到肖健。他和学校的体育老师是朋友,孩子们也喜欢他,因此,他经常来教孩子们打篮球。他总灿烂地笑着说:“李老师,要不要来客串个裁判呀?”那晚的聊天,大概只是氛围之下的一次“意外”,李佳客客气气地摇头,匆匆而过。
  
  一天,李佳班上的学生送了她一只红嘴鹦鹉。这只鹦鹉活泼又聪明,她出门时,鹦鹉会吼:“元气满满!”下班回家,一进家门,它就开始叫唤:“耶耶耶!”
  
  “你可真是会给我打鸡血!”李佳被鹦鹉逗乐了,日子不觉轻快了起来。一天放学后,那个送鹦鹉的学生向李佳请教题目,分别时,李佳忍不住说:“那只玄风太可爱太有活力了,我很喜欢,你太有心了!”谁料,学生不好意思地说,其实,鹦鹉是肖健送的。
  
  肖健如此用心,李佳的心微微一动,他很好,很暖,为了不给她压力,远远地守护着她,但她心里藏着故人,还没有勇气接受一段新的感情。
  
  2021年中秋前夕,李佳去长沙看望章白扬的父母,人刚到门外就听到了久违的笑声。进门后,眼前不只有她熟悉的章白扬的战友们,她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,居然是肖健!
  
  她很震惊,却掩饰着,章父腰椎间盘突出,肖健学过推拿与按摩,自告奋勇在给他做按摩。李佳从章母口中得知,肖健自称是章白扬生前所在队伍的新同事,他很有爱心,节假日会和战友们一起来看他们,他细心又幽默,他们都很喜欢章白扬!
  
  从章家出来,李佳欲言又止,肖健解释:“我不是想赢得你的好感才这么做,他是英雄,英雄的父母就是我们所有消防队员的父母。”原来,自从知道章白扬和李佳的故事后,肖健便通过同行联系上了章白扬的老队友,此后有机会便来长沙探望老人。
  
  李佳眼眶泛红,肖健比她以为的还要有爱心,就像严寒冬日里一条蜿蜒而过的热河。
  
  那天,他们和章白扬昔日的队友们相聚,回忆往日,又哭又笑。多喝了几杯的李佳难掩心痛,哭着在湘江大桥上暴走,肖健紧紧跟随、照顾她。这天以后,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些,不像之前客气疏离。
  
  2022年春,大雨之下,学校门口积水,放学时,李佳护送低年级孩子出校,脚踝忽然一阵刺痛,不知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伤了她的脚,鲜血直流。
  
  孩子们惊叫起来,肖健刚好来找她,见状,一把将她打横抱起,雨水和汗水顺着他的脖颈下滑,他将她抱上车,送到医院,陪她处理伤口,打破伤风针,看着他为自己紧张,李佳的心,忽而悸动。
  
  脚好以后,李佳打算去商场给肖健买个礼物以表感谢。正走着,收到肖健的微信:“出勤去,晚上约个饭呗?”消防车的鸣笛声长长拉响,自从章白扬出事后,她很怕听到这声音。商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冒着滚滚濃烟,说不出什么感觉,她立刻跑了过去,紧张地关注着里面的情况。肖健一定在里面!
  
  人声鼎沸,烟火味很呛人,警察在拼命疏散围观人群,消防员们陆续架着一些受伤的客人出来了,她拼命张望着,却没看到肖健!
  
  忽然,有人说:“里边有个消防员受伤了,不知道出来了没有?”她心提了起来,慌张地喊着:“有没有人看到肖健,有没有?”现场很忙乱,无人回应,李佳被拦着无法靠近,她心跳抖得像个筛子。
  
  忽然,一张漆黑的脸伸到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,咧嘴笑出一口白牙:“出来了,我在这呢,别担心!”眼泪绷不住了,她笑着捶他……
  
  2022年清明,肖健陪着李佳去给章白扬扫墓。往事云烟成雨,她眼中含泪,手指细细抚过墓碑上章白扬帅气的照片,含泪说:“我爱上了‘另一个你’,你会祝福我们的,对不对?”
  
  结婚前夕,肖健帮李佳将章白扬攒下的车票制成了一本精致的册子,并向李佳承诺,他会在出任务时好好保护自己,因为,他的肩上承担着两个男人对李佳的承诺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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